庚寅续修惠氏家谱引由
庚寅续修惠氏家谱引由好多宗亲问我,你怎么会想到续修我们的家谱这件事的?
说来话长:早在2004春,看到我破烂不堪、濒临坍塌的我村家祠,我对水根兄说,能否抢修一下,变危为利成为我村的一处文化活动场所?那倒是一件大好事。而今成了一所危房,后患不堪啊!水根兄说:“那是不容易的事,还是将我们的家谱续修一下,那事我们还是能办得到的。我们惠氏宗谱自丁亥年续修至今已近60年了。”(经历文革浩劫,水根兄藏得我村戊戌版旧版(1898年版)家谱一卷,我叔父也寻得一卷经由堂兄交与我,当时丁亥版(1947年版)惠氏宗谱尚未找到,直到2010年年初六在长宁苑社区中心第一次筹备修谱会议上,克清叔提到《惠氏宗谱》在无锡市图书馆具有完整藏卷后,我们才得以目睹。)
07年秋,我退休后闲下来,想到了家谱,想到了我的祖父。我祖父是上次续修宗谱的主要人员之一。我清楚地记得在丁亥版《惠氏宗谱》卷一里有参加续修宗谱工作人员的照片登载,我爷爷就是其中一员。少时我常常翻阅爷爷的书柜,里面除了四书五经、古文观止一类书之外还有新、旧版的惠氏宗谱。我对于丁亥版惠氏宗谱里面的古代贤人的画像及其介绍尤感兴趣。记得,每当我翻阅祖父的宝贝家当时,祖父总会磕了磕烟斗,叹了口气说:你们这些宝贝啊!到时候不知道会不会想到将家谱续修一下的……见我不理会,他接着自言自语:哦……现在这辈人还会想到老祖宗吗?我看我们修谱的苦头是白吃的了……以后要是失修了,家谱还能够代代相传吗?那我们不是徒有其劳,枉费心机了吗!
祖父出身贫寒、秉性耿直,一生以教书为生,兼以中医针灸风水八卦为业……对于乡邻有求必应。由于贫穷,祖父一生操劳,少有闲暇的时间。在1945年以前抗战期间利用业余时间还曾经为邻居管理田地账目。就是这一差使竟成了他的“历史问题”,使他晚年境遇之不堪。也正是这一问题,那年我以头挑的成绩毕业于家乡中心小学,而中学的思想极左的Y校长则将我作为“黑五类”,冷酷无情地踢出在学校大门之外。那时候我还能埋怨谁?只是埋怨爷爷,埋怨他为什么非得去挣“地主”家的“黑钱”,哪里不可以去挣钱的?“害己害人”啊……
当失学在家无所事事时,我总是翻阅那些老谱。那是1959年秋,国家正处“三年自然灾害”时期,因饥馑爷爷饿得骨瘦如柴,面色干枯发紫发黑发肿。一次,见我在翻阅他所参与编篡的家谱,祖父躺在藤榻里,伸出战战兢兢枯瘦的双手呼唤我,如有所嘱……但是,我没有理睬他。因为失学,我恨死了他。并且事到如今,他还越老越“糊涂”,经常在外面到处“乱说乱讲”“人民公社”的不是:什么劳民伤财啊、什么生产搞“大伙龙”、“大兵团战争”是胡闹、什么“不是‘天灾’!是人祸!是人造的孽”啊……
为此祖父也没有少吃苦头,经常遭受大队干部的严厉的斥责和“教训”……因为这一点叔父也增添了许多许多麻烦,经常多方周旋:对外打招呼,对内对祖父作“思想教育”。可是祖父却“顽固不化”,我行我素,依旧如故。一次,叔叔找了一本《人民公社好》的政治宣传小册子给祖父阅读,他“学习”了半天,将书一抛说:哪来亩产一万斤的?“放卫星”?吹牛吧!一派混说谎话……
那年冬季,祖父经历了人生的最后的一个冬天。因为“粮食低标准”,村子周遭接二连三地饿死人。凡丧事人家总要来我家请我祖父看墓地风水。虽他原本魁梧庞大的身子已经饿成了一副皮包骨的架子、面部严重紫绀浮肿、走路踉踉跄跄、如老树逢灾朝不保夕的,但是他对于人家依旧有求必应的。虽他饥馑难耐,(原本他每天需要吃米饭2斤的,可是那时每天仅仅只能够用6两粗面糊口)但每次看风水回家,他还总是忘不了留一点人家的报酬——一丁半点儿点心分与他的宝贝孙孙——同处饥寒交迫中的我,如一个蛋、几块豆腐、几丝百叶、几屑粉皮、一点面筋的。
那天,祖父为村北丧事人家看墓地风水回家;终于跌倒在自家门前。躺在地上,他挣扎着想爬起来,伸着干枯颤抖无力的双手呼唤我:AZHAO,快扶我一把!我觉得他可怜又可恨,上前正想伸手扶他,可一看到他那满是污秽肮脏的双手……终于远离了他。他叹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,“扑”的一声扑倒在地上,精神彻底地崩溃,从此再也没能站立起来……
经历了世事的沧桑,受尽了人情的冷暖,饱尝了人生的艰辛,如今我也步入了老年。对于祖父,我从怨怼变成理解,到认同,进而变成了赞赏和崇拜!每当想起爷爷向我伸出的那战战兢兢的枯松枝般的双手,我内心充满歉疚,心疼不已。在他最后的岁月里,对于我的冷漠,我深感悔恨及其痛楚。
早在“文革”期间,亲人们的照片和画像、以及祖父的家谱等宝贝藏书,都为红卫兵当作“四旧”,一并化之一炬。我略知绘事,每有闲暇便拿出纸笔凭记忆勾画爷爷和奶奶的形象,然而千遍万遍总是难以再现祖父母的精神面貌。(遗憾的是奶奶的照片至今没有找到,那可能将成为永远的遗憾。为此我至今仍然习画不辍,以图能用我的画笔再现奶奶的形象)于是我又想起了家谱,想起那丁亥版(1947年版)《惠氏宗谱》上的祖父的珂罗版黑白照片,同时联想起他生前的遗愿——续修《惠氏宗谱》。
然而要成功地续修好新一版宗谱,务必找到前版老谱。如果能够找到家谱,就既能够找到祖父的遗像,又能够借以成功地续修家谱。祖父的像、祖父遗愿——续修家谱和家谱等事,冥冥中似有种种不可分割的千丝万缕的亲情的联系,驱遣我走上了寻找我家谱之路。
2009年11月30日,我寻找家谱来到了我吴兴惠氏最大的村点——无锡长安惠巷——我祖父生前曾不止一次给我提到的大松坟头惠巷。有人告诉我,惠德生家藏有全套《惠氏宗谱》。辗转反侧,我来到了他家里。
午后,他家客堂里济济一堂坐满了村子里的宗亲。我自我介绍了一下,说明来意,德生叔高兴得站立起来、拍着桌子说:“好!说着曹操,曹操就到。惠老师,修谱你就行个头吧!”
原来惠巷面临大拆迁,大家正在为此犯愁。拆迁了,村上的宗亲们都将分散居住了,如要续修家谱将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啊!我提醒德生叔,应该急需给你们故乡拍照留影,以后可以放在我们的新版《惠氏宗谱》里面留个纪念与后人,否则待到村子全部房屋拆掉以后再想到,那将追悔莫及的事啊!
谈起筹备续修家谱的事,群情高涨,亲情融融……宗亲们的热情进而感染了我,坚定了我对此的信心和决心。于是我和水根兄一起到处张贴修谱《告示》、寻找有热心的志愿者、寻找宗亲聚居的村点、分发续修家谱各户的《调查表》,开始了我吴兴惠氏续修家谱的艰难的起步。
惠公元祐第二十八世孙 惠南辰
20101218草/20110926修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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